清风苑。
白雪皑皑,覆盖住了所有草木,冷清中透着一幅别样的景色,秀美如画。
可惜,赏景之人却心情凄凉。
婢女小柒正带着靖儿四处熟悉环境,两人在落雪中穿梭,玩得不亦乐乎。
白冰将小木剑给到靖儿,他欣喜地抱着怀中亲了亲。
“爹说等我身体好些后教我习剑,这是我的第一件武器呢!”
靖儿挥动着小胳膊小腿有模有样的比划着,忽的面色一白,跌坐在地痛苦喘气。
白冰连忙奔过去将她抱住,随即拿出随身携带的药丸让她咽下,再不断轻抚后背给她顺气。
“慢慢呼吸,没事的……”
靖儿是半人半妖体质,自幼出生体弱多病,必须日日服药。
一晃六年过去,他的身子依旧没有任何好转。
这一点,一直都是白冰的心结。
缓过气来的靖儿依偎在白冰怀中,湿漉的睫毛止不住忽闪着。
“娘,是不是靖儿身体不好,所以爹才不喜欢我,让我们住这么偏远的地方……”
刚才马车颠簸了多远,靖儿心底都清楚。
白冰心尖一揪,连忙抚着靖儿的脸庞柔声道:“你爹要是不喜欢你,又怎么会亲手给你雕刻小木剑,还要教你习剑呢?住这里只是为了让你无拘无束地养身体呢……”
若是没有看到殿前那顶红轿,她说不定连自己都信了这个理由。
“可是靖儿想爹,爹却不陪靖儿玩……”靖儿撅着苍白的嘴唇,字里行间透着委屈。
白冰心中泛起一阵苦涩。
他如今有了佳人在怀,还会记得她这个旧人和体弱多病的孩子吗?
正在这时,风起吹落树梢上的雪水,一阵脚步声自身后沙沙传来。
白冰回头,看到了南风宸。
他的一身喜袍已经换成了墨蓝袍子,依旧风华绝貌。
“爹——!”靖儿兴奋地从白冰怀中扑哧下地,直直朝南风宸奔去。
临到身侧,南风宸稳稳扶住靖儿,没让他扑到自己怀中来。
“外面风大,去屋里待着,我与你娘有话要讲。”
南风宸淡声说着,视线一直落在白冰身上,丝毫没有看孩子一眼。
靖儿抬起衣袖低头揉了揉眼睛,啜泣着朝屋里跑去。
白冰看着南风宸凉薄的神情,心了凉了半截。
“靖儿满心想你,你就不能对他稍微好点儿吗?”
南风宸蹙眉道:“我大婚之日忙里抽闲来此,只是要说清我和绮玉公主之事。”
本来他还没想好要如何跟白冰开这个口,但已被她撞见,倒也省了桩事。
“我和绮玉公主的婚事是北辰国皇上御赐,你要多担待和理解,毕竟我身为玄虎城少城主,必须要确保家族纯正血统后代,等她怀上子嗣你们再搬回少城主府。”
到底是对不住白冰,南风宸解释起来也有些心怀愧疚。
“纯正血统……早知如此,当初为何要让我生下靖儿?”白冰看着他,声音微微有些哽咽,“你明明说过……白冰虽为妾,南风永无妻……”
“当初谁也不知道靖儿会是这样一个半人半妖的样子,眼下事已成定局,只有另想他法……毕竟我身为少城主,若此生只有你一个妖女为妾,南风家族的威严何在?”南风宸看着她那矫情模样,心情瞬间变得烦躁。
他的话,让白冰一时噎住。
妖女——
曾经他说自己是世间最美的,现在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介妖女?
是她忘了。
现在的他早不是曾经那个满心满眼只有她一人的少年郎,而是众星捧月高高在上的少城主。
他又怎么会记得他曾给过她的誓言?
一辈子那么长,他给到她的,却只有短短数载。
白冰的眼眶忍不住泛红,却强忍着没让泪水淌落下来。
看着她眼底的水雾,南风宸拧眉叹了口气,走过去将她轻轻揽在怀中。
“放心,苏绮玉是我明面上的正妻,但你也永远是我的妻子,没有人可以撼动你在我心底的位置。”
这个女人曾取心头血救他一命,并甘愿为他剜去内丹做一只没有法力的妖,过往的情分他都记得。
南风宸的话,让白冰顿觉这个拥抱寒凉彻骨。
她推开他,清冷眸光中透着数不尽的失望:“春宵一刻值千金,少城主赶紧回去和你的夫人过洞房花烛夜去吧!”
南风宸怀中空空,面色瞬间变得阴沉。
那个善解人意的女人,怎么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?
“白冰,我耐着性子给你解释清楚前因后果,你无理取闹要适可而止。”
说罢,他甩手转身离开,没有回头一次。
白冰垂眸看着碎落一地的冰凌,心脏一抽抽地生疼。
院内忽的传来小柒的一声惊呼,白冰连忙奔了回去。
靖儿倚靠在床榻上止不住咳嗽,嘴角满是血渍。
“怎么咳血了?”白冰又担忧又着急。
小柒急忙拿帕子过来,慌得手足无措:“方才吃了药,正要抱着木剑躺下就这样了……”
“娘……疼……”靖儿泪眼婆娑看着白冰,话刚出口就虚弱闭上了眼。
“我去找少城主!”小柒急得团团转。
“去找医圣长老,靖儿的病只有他有法子。”白冰吩咐道。
南风宸有了新娶的娇妻,又怎么会有闲心来管她这个半人半妖又体弱多病的孩儿?